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- ★★书本网论坛★★.  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  《帝》浅飔 文案: 本是九五之尊,接过的却是一个摇摇欲坠的帝国,力挽狂澜而不得,他本想一把佩剑了此余生。 无奈,他遇到的是一个强大的对手,最终连死的资格也被生生剥夺,只能低下高傲的头颅,任命运被他人掌握…… 腹黑霸气骄子攻VS呆萌正经亡国受 攻受都是帝王,受亡国成了攻的“战利品”,攻最开始对受怀的是戏弄态度,最后一步步爱上了萌受。 内容标签: 强强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:主角:季轩、宫傲天 ┃ 配角: ┃ 其它: 第1章 楔子   残阳如血,马鸣啾啾,一片枯落的叶在秋风中飘零……   城破,绵延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,细看,才发现是梁国的宫室燃起了熊熊烈火。   火光中,将宝剑慢慢移到自己的脖颈,季轩不甘地闭上了眼睛。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,接手的却是一个摇摇欲坠的帝国,想他即位两年,废苛政,除宦官,无奈,刚解了内忧,却没躲过外患。到头来,他还是没能阻止齐国的铁骑踏上大梁的国土,今天,建于□□,兴于高宗,败于父兄的大梁就要在他手中亡了。想来真是可笑,父王夜夜笙歌,纸醉金迷,大梁没有亡;皇兄宠信宦官,不理朝政,大梁也没有亡,偏偏他季轩想励精图治的时候,大梁就亡了,老天真会开玩笑,不管他怎么努力,到头来都要担下这亡国之君的罪名。   也罢,天命难违,今日就让我季轩一死以谢大梁先祖吧!   剑锋贴近皮肉,耳边却传来箭在空气中摩擦的声音。   “啊!”肩膀传来的剧痛让季轩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,只是在他的颈上划出一道血痕。   季轩猛地睁开眼睛,才发现刚刚拿剑的那只手对应肩膀处插上了一支箭,而自己正前方,齐国的君主宫傲天正不紧不慢地将弓递给一旁的随从。   “你们几个把他看好,破了梁国,却不能生擒梁国的君主岂不是让朕脸上无光!”漫不经心地说完,宫傲天手中的马鞭在空中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,最后缠在季轩肩部那支箭上,一用力,箭出了季轩的身体,血花四溅。   “别让他死了!”居高临下地说完,宫傲天驱马扬长而去。   季轩挣扎着起身,想再拿起那把剑,却直接被人踢翻在地,可望不可及的剑明晃晃得映出了他现在狼狈的模样…… 第2章 001   一身铠甲,雄姿英发,褪去龙袍的宫傲天不失霸气,反而平添了几分亲和力,但很快,囚车嘎吱的响声就成功吸引了百姓的注意。   “看,那是梁人!”   “我儿子就死在与梁人交战的战场上!”一个老妪的哭声成功地引起了众人愤恨的心情。   被押解到京城的只有十几人,一看就是杀齐人较多,又宁死不降之人,一时间群情激愤,烂菜叶、鸡蛋等物都朝着这几名战俘扔去。   伴随着“打死他们”的叫喊声,宫傲天漫不经心地向身后的囚车瞧了过去,对于战俘,不杀已是恩典,供百姓泄恨本就是他们应该做的。让他们承受这一切,无可厚非。   待宫傲天向后看去,最先对上的竟是一双孤傲的眼睛。   那双眼的主人这时已经狼狈不堪,碎了的生鸡蛋模糊了他的脸庞,凌乱不堪的头发“点缀”上了已经腐烂的菜叶,偏偏他神情漠然,遗世独立的样子仿佛正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。   “他是谁?”宫傲天指着季轩问道。   “回皇上,他便是梁国君主。”   “哦?前几日抓他时还没注意,现在看来,一个帝王能不卑不亢到如此地步,还真是不易,回宫后就把他送到朕的甘泉宫吧!”   烛火让夜晚的甘泉宫依旧灯火通明,宫傲天咂了一口美酒,问道,“人带来了吗?”   话落,被简单清理过的季轩就被押到宫傲天面前。   “跪下!”押解季轩的侍卫见季轩无动于衷,就抄起了竹板,重重朝季轩的小腿打了下去。   一下,两下……打了近半个时辰,季轩仍没有要跪的意思,再一板子落下,季轩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。   有意思,站都站不起来还不肯给自己下跪,摘下季轩口中的布条,宫傲天玩味地托起季轩的下巴,“骨头倒是很硬,嗯?第一次朕怎么没发现,你这么美。”   “昏君,要杀要剐悉听尊便,何必来这些轻浮的言语!唔……”季轩刚说了一句话嘴巴就又被堵住。   宫傲天捏季轩下巴的手依旧没有放开,“昏君?你说自己呢?不过,朕现在对你这昏君有了兴趣!”   说着,宫傲天解下腰间的金印丢到炭火盆里,又把季轩翻过身子,让人平躺,最后一把扯掉季轩的囚衣,露出他的胸膛。   季轩的紧张让胸口起起伏伏,身体上清晰的纹理让宫傲天一愣,果然是尤物。   “呜呜~”看着狱卒夹过来的冒烟的金印,季轩拼命地摇着头,却听嘶的一声,金印已经贴上了他的身体。   “这个俘虏,以后就留朕这里了!”   金块最后在季轩身体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,那句话成了季轩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。   季轩再醒来,入眼的已成雕梁画栋,镶玉牙床,不再是前几日囚车中抬头就是天空的样子。   只是正躺在地上的他却显得格格不入,却又合适得如同这华丽宫殿的一件饰品。是的,不再是帝王之身,当这宫殿的主人自然是荒唐,作一件陪衬再合适不过。   一身透明纱衣让季轩身体的每一处都清晰可见,低头,闪着金光的“宫”字烙印夺走了他全部的尊严。稍微一动,就传来哗啦啦的声响,原来自己不仅双手被背到身后锁起,连同脚上,脖子上都被戴了镣铐。   “醒啦,那就跟咱家来吧。”尖细的声音正来自季轩深恶痛绝的太监,无奈,那太监突然让身后的侍卫解下固定在墙上,连着季轩脖子的链子,牵着他就往外走去。   一路被动,直到进了一间小屋,太监才把链子重新固定,指着一处铁床,“躺下吧!”   此情此景,加上一把尖刀,纵是没有见过净身,季轩也明白了那太监要干什么。   不要,纵然做不成一代明君,他季轩也不要变成他最讨厌的那种人,从床边逃离,无奈,固定在墙上的链子让他只能在方寸之地行动,脚上的锁链也同样限制了他的行动。   最后,当太监向他走近时,季轩已经摔在了地上,双手锁在身后,不能撑地,这时的季轩连站都站不起来,只能双腿撑地,一点一点蹭着后退。   “怎么这么磨蹭?”一声不耐烦的传来,宫傲天已经站在了门口,看了季轩一眼,眉头立马皱起,“怎么回事?”   那太监见是宫傲天,吓得赶紧跪在地上,“回皇上,这奴隶不肯让奴才给他净身,这才耽搁久了。”   “不肯?”宫傲天冲季轩走来,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将季轩完全遮住,宫傲天一步步靠近,季轩一点点后退,直到墙根处无路可退。   宫傲天托着季轩的下巴一点一点把人拽起,“你有什么资格不肯?”   季轩闭着眼睛,面如死灰,“求你,杀了我吧!”   但很快季轩就又惊恐地睁开了眼睛,因为他的身体突然悬空,看清楚时,已经被宫傲天扛在了肩上。   看着自己离那铁床越来越近,季轩开始用力地挣扎,身上的链子一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,只是反抗无效,到铁床处也只能无力地看着身体一点点向下,直到被放在铁床上。   “别动,不然朕马上就废了你!”   一句话,让季轩不敢再动,只是漆黑的眸子里充满着恐惧。   “皇上,是现在开始吗?”   “不要!”   太监尖细的声音与季轩清脆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看着太监慢慢逼近季轩的刀,宫傲天又皱了一下眉,自己宫里再多一个太监,有意思吗?“算了,那里锁起来就行,一会儿把他洗干净了直接送回到甘泉宫。”   甘泉宫,接过连着季轩脖子的锁链,宫傲天开始将人从头到脚打量起来。   双手被锁在背后,脚上,颈上也系着锁链,一件白色透明纱衣让季轩全身的每一个部位都清晰可见,“宫”字被上了金色显得更加耀眼,一切都昭示着,季轩,以后就是他宫傲天的所有物。不过,见过的东西始终不新鲜,宫傲天的目光很快移到了季轩新戴的贞操带上,本应用于女子的东西,经过改造,果然有趣了起来。   宫傲天正在兴头上,突然听到牙齿打颤的声音,目光随之凌厉了起来。身为帝王,他的甘泉宫向来四季如春,季轩虽然没穿这么多东西又何故冻成这样,难不成又在跟他耍什么花招?   但看到季轩冻得青紫的皮肤,宫傲天又很快意识到,深秋季节,季轩一路被牵过来,可不是哪里都这么暖和。   季轩正紧紧握着拳忍受着寒冷与被上下打量的屈辱,突然一条被子就冲着他扔了过来。   本就失去了力气,双手又动弹不得,飞来的被子最后竟如盖头一般盖在了季轩的头上。   宫傲天也没意识到会是这种效果,见状顿时没了戾色,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。   季轩被蒙着被子,眼前一片漆黑,只感觉整个宫殿没有一点声音,急得跺脚道,“宫傲天,士可杀不可辱,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卑鄙小人!”   “说谁呢?”这时宫傲天已经用被子把季轩裹好,只在外边露了一个脑袋。理了理季轩凌乱的发丝,露出他的俊脸,宫傲天才饶有兴致地指了指一处铁笼,“等暖和过来了就自己走进去,省的让朕动手!”   那是一个看起来似乎是养狗用的铁笼,四周固定着各种小碗,似乎是盛水盛饭之用,不过,他季轩是人,活生生的人   啊,怎么能受这种屈辱,于是他愤怒地瞪着宫傲天,“你休想!”   “来人!”季轩刚一说完,宫傲天就叫了一众侍卫进来,“把他弄进去。”   季轩刚想反抗,就已被拖到了笼前。   “等等。”在季轩还有一步就被推入笼中时,宫傲天突然又走了过来。   本来以为是宫傲天改变了主意,季轩正暗自庆幸,孰料,下一刻就传来了一阵布料撕裂的声音。   见自己身上最后一件衣服也没了,季轩一双眼睛冒出火来,“宫傲天,我杀了你!”   “不自量力,你现在不过是朕的玩物,供朕观赏娱乐罢了,还有,朕除去你的衣服不过是为了你日后方便!”说完,宫傲天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,“把他关进去吧!”   一个侍卫押着季轩进了笼子,先把连在季轩颈上的链子锁在笼子一处,又在季轩背在身后的手上加了一条链子,同样固定在一处,最后才在笼子的小门处上了锁。   感觉到笼子缓缓上升,季轩才看清楚笼子顶端也加了一条链子,侍卫拉动链子正可以让笼子悬在半空。   笼中的季轩几次因重心不稳摔倒,链子跟着他的身体甩出,季轩这才发现,连接他和笼子的链子可以让他到达笼子的每一个角落,笼子底端加了软垫,即便是摔倒也不会伤了他的身体。   宫傲天在椅子上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,“朕养过雄狮猎豹也养过金丝雀鹦鹉,不过,都没你有趣,每日能看到自己的战利品应该也算一种乐趣吧,你觉得呢,嗯?” 第3章 002   待宫人熄了最后一盏灯,不远处老槐树上那秋日垂死之蝉发出的不平哀鸣就愈加清晰起来,月光穿过窗子,勉强扫去了些黑暗,这才让笼中的季轩有了些许安全感。   回想着这一天的经历,他只恨国破那日,他没能让自己成功葬身火海,亦或是死于剑下。   “每日能看到自己的战利品应该也算一种乐趣吧,你觉得呢,嗯?”宫傲天如同鬼魅的声音再季轩耳边不断回响,他咬了咬牙,想冲铁笼一角撞去,却听到了更加可怕的一句话,“你若死了,朕就原封不动地把你的尸体挂在城楼之上,让所有的梁人都看到,他们的君主是怎样烙上朕的印记,被折辱至死的!”   宫傲天一句话说完,季轩无力地瘫倒,这一次,他连死的勇气都没了,却不知,屈辱,才刚刚开始。   午膳,本以为会被暂时放开手上的束缚,最后却只是看着几个太监在笼中的小碗里添了些饭食就匆匆欲走。   本以为是疏忽,但很快就有了解释,他是宫傲天的新宠,宠不同于人,要用最卑微的姿态接受主人的恩典,所以,一日三餐,舔食之。   季轩走向笼子挨向窗子的那一侧,一身的锁链发出叮铃的响声,一如季轩沉重的心情。无视被送到笼中的饭食,终不是长久之策,长此以往,他季轩终究还是逃不掉死的命运,到那时,一国之君,烙着他人的名讳,被挂于城楼之上,一定会给子民带来比亡国更大的悲哀,为了他的子民,他也要挺下去。   季轩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,醒来时,碗里已经换了一份新的饭食,他缓缓蹲下身子,对着碗中食物舔了起来,他要活,哪怕做行尸走肉,只要别再给百姓平添痛苦就好。   “哟!学聪明了!”   宫傲天极具嘲讽的话,换来的只是季轩毫无波澜的一眼,顿觉无趣,但很快又有了新的法子,他指了指笼中一个角落的夜壶,“怎么,轩儿不想如厕?有了这贞操带,你的如厕就可以如女人一般了,还有,你同样不需要双手,因为,朕关你进笼的时候,就没有给你穿衣服。”   季轩这才发现,原来冰凉的金属现在已经和自己身体一个温度,仿佛已经成了身体的一部分,也是从身上烙上“宫”字的那一刻,曾经壮志凌云,誓要创下一个盛世的季轩就已经死了,现在留在这世间的不过是一个连尊严都没有的玩物,跟女人一般如厕又何妨呢?   在夜壶前重新蹲下身子,季轩丝毫不理会宫傲天的冷嘲热讽,脸上露出的是将一切都看淡的模样。   咣铛一声,随着宫傲天扯下吊着铁笼的锁链,还没来得及如厕的季轩已经在铁笼落地时重重摔倒,还没吃完的饭汤如数溅在了他身上。   季轩还未爬起,就被宫傲天从笼中拖出,“你还真能忍,那朕倒要看看你能忍到哪步?”   “我命已如草芥,任你处置,只求你……”季轩痛苦地闭了闭眼,“只求你,善待梁人。”   “皇上,耿将军求见!”   季轩刚刚说完,殿外就传来宫人的通报,宫傲天嫌弃地扫了一眼浑身都是饭汤的季轩,解开了他身上的锁链,指了指里院的温泉浴池道,“把自己洗干净,还有,朕没回来之前,不准出来!”   “皇上,民间有人自称是梁帝,打着复国的名号,纠集了一帮乌合之众,臣请带兵剿之!”   耿将军说完,本等着宫傲天回话,却发现这皇上已经神游到了千里之外。   宫傲天现在满脑子都是季轩那清冷的脸,孤傲的眼。他第一次注意到他时,面对污秽之物,他神情漠然;昨夜,无意一瞥,月光下绝望的他,美得却是那般令人心碎;今日,百般羞辱之下,他依旧无动于衷,明明冷若冰霜,偏偏自己又听说,他变卖宫中所有珠宝,只为遣散宫人,在战乱中为这些人谋一条生路,此言非虚,这几日,只要自己以梁人相逼,他就会乖乖就范,这个亡国之君,究竟是怎样的人?   宫傲天向来勤政,无论雨雪还是烈日,都未让宫傲天耽误过一次早朝,更别提在和臣子议政时失神了,待耿将军说完不再言语,宫傲天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忌,最后只好赔礼又让耿将军说了一遍。   “好!朕的大军,还奈何不了一个小小梁帝?”待宫傲天下完命令,又想起了自己宫中的“梁帝”,嘴角扬起一个弧度,“耿将军,朕突然觉得不妥,你都说是乌合之众了,又何必朕亲自动手,这件事将军不必忧心,朕自会处置。”   跟耿建军又交代了些事,宫傲天就迫不及待向甘泉宫走去。   浴池中,除了贞操带,季轩身上的束缚已被解开,只是有了宫傲天的命令,他不敢踏出浴池一步。   看清了季轩那张被池水熏得通红的脸,宫傲天忍不住脱衣下池,季轩拘谨地后退,“我可以出去了吗?”   “过来给朕搓背!”   宫傲天一句话如晴天霹雳,惊得季轩半天没醒过神来,但想了想,能晚点被关进笼子,搓背就搓背!   见季轩慢慢走近,宫傲天得逞一笑,就迫不及待揽人入怀,对着那樱红小唇吻了下去。   “唔~”本来就通红的脸终于因为宫傲天这一吻而红透,季轩握着拳,努力抑制给宫傲天一记耳光的冲动,只是挣扎着站了起来。   “堂堂君王,竟然如此无耻。”   “朕记得,这句话,轩儿说过一次了。”   “你怎么能干那种事情?”季轩气得发抖,使劲用手擦自己的唇,到头来,只是把唇蹭成了与鲜血一个颜色更具诱惑力的红。   宫傲天扫视了浴池一番,似笑非笑地盯着季轩的红唇,“在这里,朕应该干怎样的事?嗯?”   “宫傲天,为了羞辱我,你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吗?你还真是可笑!”   “既然不要了,就不要个干脆。”说着,宫傲天再次把季轩紧紧抱住。   “放开!”季轩气得不管不顾一拳向宫傲天打去,却被宫傲天一只有力的手攥住。   见宫傲天渐渐锁紧了眉头,季轩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,想起宫傲天说过的把自己吊到城楼上的话,不禁怕了起来。   “你不会武功?”   第一句话不是责罚,季轩显然松了口气,赶忙答到,“不会。”又害怕宫傲天突然把话题扯到责罚上去,季轩又赶忙补充道,“那日用的佩剑,不过是为了防身之用。”   “防身?那朕看你今日怎么防?”宫傲天随即哈哈大笑起来,一抬身,抱着季轩一并出了浴池。   看来又要回笼子了,季轩忍不住耷拉下了脑袋,虽然已把自己看成了行尸走肉,但被生生锁在一个笼子里,他终究是不愿。   看季轩垂头丧气的样子,宫傲天以为季轩已经明白要发生什么,暗道这小东西觉悟还挺高,直到把人放在床上,宫傲天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。   “笼子呢?”   “皇宫这座笼还不够大吗?”   ……   一夜云雨,宫傲天披上朝服,轻轻抚了抚床上熟睡人儿的脸颊,对宫人吩咐道,“待他醒了再颁圣旨,他不必行跪礼,你们也不准吓到他!”   等季轩转醒,宫傲天已去上朝,宫人见他醒了,就先捧来圣旨念道,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梁帝季轩,性温而有礼,朕心悦之,恰逢斯年,六宫无主,特封皇后,钦此。”   “你说什么?让我当皇后?”季轩一激动,昨夜留下的疼痛顿时在身体各处发作了起来“你莫不是在骗我?”   “娘娘,奴才骗您干吗?假传圣旨可是要诛九族的,再说了,册封大典可就在三日后呢!”   “我不信!”说着,季轩跳下床直接向门外跑去,却在门口与刚下朝回来的宫傲天撞了个满怀。   “宫傲天,你这又是何意?你不是答应我我以后无需再面对我的子民吗?现在又怎能言而无信?”   宫傲天打量了季轩一番,这家伙只穿了一件中衣,又赤着脚,竟然还敢往门外跑,就一个俯身把人抱上了床,“本事大了,敢跟朕叫板了,嗯?”   “你知道,我现在唯一在乎的就是我的子民,你碰了这个底线,就相当于毁了你钳制我的东西,我凭什么不能与你叫板?”   “那轩儿可知这天下又有了一个梁帝,纠结了一帮乌合之众,还敢跟朕来谈复梁,真是笑话,你说朕是把这梁帝和他手下的梁人都杀了,还是搬出你这真正的梁帝呢?”   “你……”   “不过是让你做朕的皇后,轩儿可放心,朕不会亏待你的!”说完,宫傲天给季轩重新盖好了被子,每一次搬出梁人,季轩必输无疑,看来,这还真是个有用的法子。 第4章 003   丝竹管弦,觥筹交错,一场封后大典,规模之盛,几乎要盖过了君主登基的风头。只是,今日本该是伴于帝王身侧,备受瞩目之人反而自顾自地待在一个几乎无人的角落,要不是他今日穿了与帝王一般耀眼的黄,想必人们就会自然而然地忽视了他。   见季轩手中的酒换了一杯又一杯,宫傲天就忍不住亲自走上前,一把把人圈在怀里,“怎么,朕的小皇后还是这般嗜酒如命之人?”   见季轩别过头不语,宫傲天索性顺势把人抱起,低头吻了吻季轩发红的眼睛,重新回到龙椅上,只是,这次,腿上多了皇后一人。   皇后地位尊贵,但与皇上共处一把龙椅,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,刚刚还吃菜饮酒的文武群臣一时间纷纷别过了头来。   无视群臣的目光,宫傲天稳了稳季轩挣扎着要下去的身子,在季轩耳侧低语道,“轩儿可不能现在就醉了,朕可听说在你们梁国,妻子要着喜服,盖盖头以待丈夫呢。朕还听说洞房花烛夜,夫妻二人要共饮合卺酒呢!”   “宫傲天,你不过是为了招抚梁人,何必……”季轩说了一半,就被宫傲天夹过来的菜堵住了嘴。   “轩儿莫不是不想?”   不想,当然不想,答应承皇后之位已是迫不得已,凭什么还要他如同妇人一般,坐于床头,等待“丈夫”的归来?   而下方,一直盯着帝后看的,既有齐国百官,也有梁国旧臣,他们听不清两人之间的耳语,却看得到两人亲昵的动作,皇上不仅让皇后坐自己的龙椅,还亲自给他夹菜,脸上写满的尽是温柔,真是鲽鹣情深,羡煞旁人。   现在,帝后自顾自地耳语,群臣之间也就相互议论了起来。   “梁帝区区俘虏,凭什么做我大齐国母?”   “你懂什么,难不成还不知‘百足之虫,死而不僵’这句话了?梁帝再不济也是一代帝王,更何况他气质出尘,皇上喜欢他也是人之常情。”   更有心思灵敏者看出了其中端倪,反而看破不说破,“吾皇此举,天下安矣!”   一场封后大典散后,群臣离位,有关帝后和谐的传闻随之被带了出去,不日,“梁帝”以复国为由而兴起的叛乱,未废朝廷一兵一卒就迅速土崩瓦解,真是来得浩浩荡荡,毁得悄无声息。   而封后大典结束后的夜晚,皇宫里的灯火明亮地盖过了明月的光华。   此时的椒房殿寝宫,却只点了三个红红的蜡烛,床头,端坐着一个穿火红嫁衣,盖着红盖头之人,只是近一看,才发现有什么不对,只见此人全身被用红丝绸绑住,甚至有几处锁链固定以强迫他坐起。   门嘎吱一声响起,进来的宫傲天同样一袭红袍,接过宫人递来的玉如意,缓缓地将盖头挑到季轩的头顶。   纵是看过千百遍,宫傲天还是被这样的季轩惊艳到了,风让烛火开始晃动,映在季轩那张脸上如一层轻纱,朦胧而美好,让宫傲天忍不住想起了《诗经》中的名句,“有匪君子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。”这如玉般的气质,让季轩恰如坠入凡尘的谪仙,不过也是,早就听闻梁帝是梁国文人之首,一双妙手,写得了诗词,画得了丹青。   想到这里,宫傲天忍不住解开束缚住季轩手的丝绸,把那双玉手握在手里。宫傲天尚武,诗书礼易这类东西也只是略通,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个文人的迂腐气,以前,他不懂,堂堂帝王,何必要舍了行军打仗,学做一个书生?今日握住这双玉手,宫傲天才明白其中的美好,不知从何时开始,他已经无法抵挡这文人皇帝的诱惑了。   感觉到季轩要把手从自己手中抽离,宫傲天增大了握的力道,“轩儿的手怎么这么凉,朕看还是喝些酒暖暖吧!”   “不必!”   季轩刚说完,宫傲天已经端起托盘中的合卺,强迫季轩和自己一起喝掉了卺中酒。   挥退宫人,宫傲天解开季轩身上的所有束缚,“轩儿这是何苦?你若早依了朕,朕也不会把你绑起来,朕看你身子发凉,还是让朕来给你暖暖!”   待季轩明白过来宫傲天要干什么,他人早已重心不稳,一头栽到了宫傲天怀里。   季轩又被折腾了半夜才沉沉睡去,清晨,积雪压断了树枝,发出咔嚓的响声才将睡梦中的他惊醒。   想必昨夜宫傲天已经为他清洗过,床单似也被细心的宫女换掉,现在,宫傲天应该已去上朝,仿佛昨夜的一切未曾发生过一般,不过,枕侧的余温,以及身体的痛感都宣告者昨日的一切实实在在的发生过。   这次季轩醒来的时辰跟上一次的时间刚好重合,不早不晚,正是宫傲天下朝归来的时候,看着羞辱过自己两次的男人,季轩恨不得用眼中的火苗将这个人烧成灰烬。   一如既往地对季轩喷火的眼睛视而不见,宫傲天慵懒地坐到床前,“明日,朕会命教坊舞女来教皇后跳舞,七日之后的国宴,可不准让朕失望哦!”   “宫傲天,我是男人!”   “男人?”宫傲天突然盯着季轩,“朕可看你的身体除了那里,别处跟女人一模一样啊!”   季轩一听,立刻瞪大了眼睛,宫傲天以前没提,季轩还以为他没注意到,现在想想,他要了自己两次,这种事怎么能瞒得住他呢?   这样想着,登基之前那段痛苦的回忆涌入他的大脑:他生得男子的外表,却是女子一般的内在,于是父皇大骂他为妖物,并把母妃打入冷宫。不仅如此,他季轩越长大,越显得如女子般秀气,更甚者,就是如女子般体弱多病。最后,满腹才华溧没,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资质平庸,贪图享乐的皇兄登上了帝位。   自嘲一番,登基之后又怎样呢?还不是一样毁了江山,身陷敌手,身不由己吗?   见季轩不再言语,脸上也满是凄怆之色,宫傲天心没由来地一紧,“不学跳舞也可以,从椒房殿向东三里有一处竹林,同样是七日时间,你给朕学会舞剑,不过,朕可不喜欢花拳绣腿,如果不能和朕过上三招,国宴过后,朕就罚你继续去笼子里待上三天!”   “凭什么?”   “看来朕这几日是太纵着你了,别忘了自己的身份!”季轩刚说完,宫傲天立刻面色一沉,留下一句话,背着手向椒房殿外走去。   出椒房殿时,宫傲天已意识到自己这几日的失态,虽说梁人造反一事,不宜兴兵戈。但立后也绝非草率之事,偏偏他就草率地立了季轩这个男后;今天的事也是如此,本来想让他去学跳舞,可惜季轩一露悲色,脸也跟着煞白,想起季轩体弱,他就想都没想把跳舞改成了舞剑,只求他借此强身健体,并在必要时,借助武功自救。   什么时候,他宫傲天变得如此优柔寡断,情绪轻易就被他人牵动?   转头对随行的太监说道,“给朕找人好好盯着皇后,练得不好,就给朕重罚,不必顾忌他的身份!”   而这时的椒房殿,宫傲天刚走就进来一个宫女,见那宫女放下点心仍没走的意思,季轩就莫名心烦,皱起眉头回头,偏偏改不了儒雅的性子,其他主子习惯用的“你怎么还不走?”到了他这里就成了,“你还留这里做什么?”   那宫女慢慢抬起头,待季轩看清楚,少有波澜的脸上也难再平静下来,“洛依,你,你怎么在这里?”   “来看看我发誓要侍奉的君主是否真的如传言那般,苟且贪安,置梁国于不顾?”   一听洛依质问的话语,季轩忍不住长叹一声,“若不是宫傲天以大梁百姓相逼,我早已一死以谢故国了!”   “那,这么说,皇上心里还有大梁?”   “宫傲天答应过我,只要我供他,供他羞辱,梁国百姓无忧。”   听季轩说到这里,洛依蓦地跪倒,“只要皇上有复国之心,洛依定竭尽全力救您出去,数万梁人唯您马首是瞻,待您东山再起。”   季轩一听,神情更加悲伤,“洛依,我何德何能?让数万百姓为我送命,莫不说你们能不能救我出去,你可知,我一出去,有多少梁人首当其冲,死于宫傲天的屠刀之下?我不能,我不能为了复国的一己私欲,置我的子民于水火。”   “堂堂君王,以我自称,洛依试问,当日意气风发,跟部下说要创下一个盛世的梁帝去哪了?我梁国的黎民百姓,整日如行尸走肉一般活于齐国的阴影下,洛依看来,还不如一死?洛依知皇上仁义,可是您想的是君王所想,而洛依想的却是臣民所想,所有梁人都只愿追随梁帝,匡复故国!”   洛依一语,终于激起了季轩心中万丈豪情,最后他重重点了点头,“好!一切按爱卿说的办!” 第5章 004   “有一美人兮,见之不忘。一日不见兮,思之如狂。”   歌女清脆的嗓音加上悠扬的琴声、动人的舞姿,一曲《凤求凰》的演奏本应赏心悦目,偏偏宫傲天重重放下手中的酒杯,大喝了一声,“滚!”   几名歌女舞姬匆匆退下,直到甘泉宫里只剩了贴身的近侍,宫傲天才近乎烦闷地说道,“朕还有几份奏折没批,现在去御书房吧!”   “一日不见兮,思之如狂。”御书房只他一人时,宫傲天不知不觉念起了刚刚歌中的句子,又顿觉鬼迷心窍,不过是三日没去看季轩,怎么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似的,低头准备继续看奏折,这才发现,奏折上他一个字也认不得,原来是拿反了。   罢了,三天过去了,朕就当去看看那笨蛋剑练得怎样了。这样想着,宫傲天又跟近侍吩咐道,“摆驾椒房殿!”   兜兜转转,还是没转出自己的心。好不容易到了椒房殿,已经到了午膳的时辰,见季轩迎面走来,宫傲天忍不住伸手挡住季轩的去路。   大概是练剑的缘故,季轩只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衣,加上一张干净的俊脸,同样让人无法忽视,宫傲天一愣,随即想到了来时找的借口,“朕来看看皇后剑练得怎么样了,你现在给朕舞一段,合不了朕的心意,今日午膳就不必用了!”   即使以为是故意刁难,季轩还是倔强地拿起了剑,在树下舞了起来。   宫傲天这才发现,在战场上用来杀人的招式,到了季轩这里,竟足以入画,一袭白衣,肆意飞扬,一把剑,衬得佳人如玉。   剑锋向天,昔日柔弱的人儿平添了几分英气,宫傲天刚要叫好,却发现季轩脸上突然间布满豆大的汗珠。   “轩儿”见季轩身子一歪,宫傲天赶紧把人抱在了怀里,本来还想说,“朕不过是怕你死了”仔细一看,怀中的人眼睛一睁一闭,似乎随时就要昏厥过去,哪里还有跟他说话的力气,心不禁软了下来,本来就在乎,何必一直冷言相对,真的想叫他好,不如捧在手心里好好疼惜。   寒冬腊月,季轩的身子又凉如一块冰,宫傲天顿时慌了,把身上披风一脱,将季轩紧紧裹住,又将人打横抱起,留了一句,“快宣太医”,就赶紧抱着人向殿内走去。   “回皇上,娘娘体虚,今日发作的,应是旧疾。”   想着太医的话,宫傲天端着药上前,“过来!”   季轩皱了皱眉,最后还是移到了床外侧,刚要去接药碗,却发现宫傲天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。   “哪里来的旧疾?太医倒是跟朕说可以调理好,不过,在梁国你可是皇上,宫人会苛待你不成?”宫傲天舀了一勺药,放到嘴边吹了吹,又递到季轩嘴里。   想起当初的经历,季轩苦笑道,“我当皇帝只有两年,却有十三年做了个不受宠的皇子,有些旧疾算什么?”   言语间,一碗药已经喂完,季轩见宫傲天又开始解自己的衣服,又忍不住向床内侧缩了缩。   “朕不动你,别躲!”稳住季轩乱动的小身子,宫傲天解去季轩里衣,正看到与季轩露在身外的一小点伤口相连的一大道鞭痕。等季轩露出整个身子,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顿时闪现了出来。   “怎么回事?”很快,宫傲天又想起是自己吩咐的不必顾忌皇后的身份,心中顿时愧疚起来,拿过一瓶药膏,小心地给给季轩涂抹起来,直到季轩身上的药膏干掉,重新披上衣服,宫傲天抱着季轩躺下,却没有乱动,只是怜惜地说道,“等朕有空了再亲自教你练剑,好好把身子给朕养好。”   “你不怕国宴失了面子?”   “明日到御书房陪朕!”   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让季轩迟迟没回过味儿来,只好应了一声,佯装睡去,生怕宫傲天会再乱来。   国宴一事,宫傲天不操心,季轩才懒得操心,第二天好好睡了个懒觉,才慢悠悠地朝御书房晃去,这时宫傲天大概还没有下朝回来,堆积起来的奏折让季轩一阵恍惚,意识到奏折这种东西不在属于他时,季轩稍露悲色,随即又向一侧的软塌走去。   待宫傲天下朝回来,季轩已经如约到了御书房,只是已经蜷缩在软榻上沉沉睡去,宫傲天忍不住捏了捏季轩如婴儿般红扑扑的脸,又在季轩身上加了一条被子,但又觉得这样对自己不公平,最后索性将人和被子一起抱起,走到桌案旁,心满意足地批起了奏折。   “唔嗯~”季轩一觉醒来,本想伸个懒腰,才发现有什么不对,抬头,正对上宫傲天近在咫尺的脸庞,身体忍不住一颤,“你,你要干吗?”   “在朕怀里睡了一个上午,现在想赖账了,嗯?”   季轩逃似的从宫傲天身上下来,“没,没有。”   “没什么?”宫傲天看着季轩惊慌失措的样子如同被吓到的兔子,顿觉好笑,挥了挥手,“朕刚刚传了午膳,你现在过来陪朕批奏折,一会儿朕陪你用膳!”   “你让我看奏折?”   “怎么?你现在是皇后,国事不该担心啊?别跟朕提什么后宫不得干政,这些规矩只用于女子,对你,无用!”   觉得宫傲天说得在理,反正他都不在意自己看奏折,自己瞎操什么心啊,于是季轩哦了一声就又寻了一个凳子在宫傲天身旁坐了下来。   看着宫傲天批了几本奏折,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,季轩就分起心来。   “啊!”刚走了会儿神,季轩的脑袋就被宫傲天用笔杆重重打了一下,“你以前皇帝究竟是怎么当得?怪不得会亡国。”   “我……”季轩想了想,又理直气壮地说道,“现在奏折又不归我批,你管我?”   “好,现在你给朕看看这件政务该如何处理?”   季轩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奏折,只是看过内容以后,表情瞬间严肃起来。   奏折中说的又是灾民问题,这年夏天收成不好,到了冬天,民无余粮,各地的难民就纷纷涌入京城来。   想起去年梁国的旱灾,他开仓放粮,整个皇宫节衣缩食,就连他季轩这个皇帝一日三餐也不过是些稀粥,到头来,灾民问题依旧没解决,苦熬了半年,也只是换来了百姓流离,国库空虚,这无疑也是加速梁国灭亡的重要一环。   只是,齐国有难,不正有利于梁国东山再起吗?何必为他担心,难道只是因为这几日宫傲天待自己太好了?好到让他到了乐不思蜀的地步?不,在宫傲天之前,没人这么关心过他不假,但不过是利用罢了,帝后越是如胶似漆,梁人就会忘了反抗,甘心臣服于齐国的铁蹄加怀柔之下。   “朕知道你在想齐国衰微正是你的有利时机,可惜朕不是你,不会拿整个国库去填一个无底洞,更不会因小小的灾民问题毁了朕辛苦打下的江山”说着宫傲天在奏折的开仓放粮处重重划了一笔,“收成不好,并不代表无粮,先是占地的豪强大族不愿捐粮,再是商贾这时囤积居奇,再然后,是朕的好臣子一毛不拔,这些人都等着朕开仓放粮,朕又怎能如他们所愿?”   亲身经历过灾民问题,季轩又怎会不懂,听宫傲天一说,季轩忍不住暗暗佩服,又因自己的小心思被宫傲天猜到,不由双颊通红,宫傲天却没计较,“这次就算了,以后再跟朕耍小聪明,小心朕罚你,饿了吧,朕陪你去吃饭。”   季轩这才反应过来宫傲天“你现在过来陪朕批奏折,一会儿朕陪你用膳”言辞的问题,被宫傲天一绕,自己居然批奏折和用膳都要陪着宫傲天了,就忍不住愤愤道,“为什么用膳还不让我走?”   “怎么?天子陪你用膳,你不应该深感荣吗?”   荣幸个屁?跟你批了一个上午的奏折,最后连顿饭也不能痛痛快快吃了,这些也就算了,居然还要被你恬不知耻地说成“朕陪你!”   “自己吃挺好的!”   “那可真不巧,朕已经吩咐御膳房以后椒房殿不必再准备午膳,皇后用过早膳后就会过来陪朕批奏折,直到午膳后才回去!”   一顿午膳也就算了,大不了赌气不吃了,但一听以后都没午膳,季轩整个人就蔫了,不吃午膳,哪儿来的力气跟洛依他们光复山河?哼,大丈夫能屈能伸,区区一个午膳,一起就一起!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终于更完本周第三更了,好开心。   小甜了一把,大家有什么建议希望跟蠢飔说哦,希望写出一篇让大家喜欢的文。 第6章 005   “皇上,当年邵良老将军大破楼兰,高宗设宴,让元清皇后亲自献舞以筹功臣,此后国宴上后宫嫔妃献舞的规矩就流传了下来,现在后宫只皇后娘娘一人,看来今日群臣得以大饱眼福了!”国宴过了大半,见季轩还没有献舞的意思,按耐不住的一员武将率先说道。   “要献舞的是皇后,你跟朕说做什么?能不能让你们一饱眼福,当然要看皇后的意思!”   前一刻还悠哉悠哉坐着的季轩一听宫傲天的话,再看群臣的目光一下子齐刷刷聚到了自己身上,就险些摔到地上,不用练剑明明是你宫傲天亲允的,怎么现在看整件事全都推到了自己身上?   见季轩一副纠结的小模样,宫傲天才收起逗弄的心思,“来人,拿纸笔来!”   不一会,宫人就又重起了一处桌案,桌案上笔墨纸砚样样齐全,宫傲天这才说道,“高宗让元清皇后献舞,不过是把后宫的乐趣移到了朝堂上,现在大批灾民入京,朕怎有心思沉迷于那管弦丝竹?想必爱卿们也同朕一样,不想纸醉金迷,忘了民生多艰吧!”   宫傲天话一说完,臣子间风向立变,刚刚要皇后献舞之人也忙是不跌地坐回自己座上,不再言语。   宫傲天见时机到了,就又道,“皇后本是梁国第一大才子,今日毕竟是国宴,就让皇后作画助兴,众卿看如何啊?”   见群臣直呼“皇上圣明”,季轩险些笑出声来,最后还是强忍住笑,在桌案前坐下,提起笔,想起自己无数被灭了国的子民,又想到重灾之下的哀鸿遍野,神情一下肃穆了起来,大笔一挥,未画下“路有冻死骨”的凄凉景象,反而让酷暑之下“足蒸暑土气,背灼炎天光”的农人入画。   季轩不愧是才子,一幅画,让人在这冬日也能感受到浓浓暑气,毒辣的太阳投下骇人的光,大地如同火炉,而辛苦劳作的农人仿佛忘了炎热,脸上露出期盼的神情,仿佛在期待下一年的好收成。   末了,季轩又在留白处题诗一首,“春种一粒粟,秋收万粒子。四海无闲田,农夫犹饿死。”此诗正是众人耳熟能详的《悯农》,此诗此画,意境全出。   “咳咳,皇后娘娘果真是好文采,臣等佩服。”率先说话的正是当朝权臣陈丞相,见了这幅画,心里不舒服,面上也只能拍手叫好。   丞相说话的功夫,宫人已经将画裱好,展现于众人面前,宫傲天就继续按计划说道,“皇后道出的正是朕的心意,如今百姓流离,民不聊生,今日国宴,朕先做个表率,宫中用度,减去一半,以救灾民,至于皇后这幅画,朕打算于国宴上赠予捐钱粮最多的臣子,以示嘉奖,众卿看如何啊?”   群臣一听,顿时炸开了锅,当然好啊,且不说皇后亲手的画够不够珍贵,单单在国宴上捐钱就是一个绝佳的树立忧国忧民形象的机会,何况这次捐钱还能取悦了圣上,何乐而不为呢?   “臣捐十万两,望灾民早日渡过难关。”   “臣捐三十万两,愿我大齐国运昌盛!”   不知不觉,最高者已经捐出了三百万两,叫声戛然而止,能在京中做官,贪些银两不在话下,再往上,倾家荡产是不至于,不过很可能被皇上看出平日搜刮民脂民膏的端倪。   “朕出一千万两!”宫傲天乍得开口,还不忘深情地看季轩一眼。   “哈哈,皇兄这是想自己收藏皇嫂的画作吧!可臣弟偏偏不想如你的意,有皇嫂一人足矣,还要什么画作?臣弟出两千万两!”说话的正是刚刚回京不久的燕王,一直以放浪形骸之外自居,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皇上给他个闲散王爷的爵位当着,心里必定想的是除之而后快。   再看宫傲天这时果然不再往上加价,显然是被说中了心思,一些臣子就又开始跃跃欲试了起来,一个闲散王爷尚且掏的出两千万两,何况他们这些朝廷重臣。再说,这次出钱最多,便是忧心国计民生,顺带还能借机向皇上献画,还能借此事好好打压一下皇上最看不惯的燕王,何乐而不为呢,于是不多时,群臣捐钱的倍数就又翻了一个翻。   国宴结束后,宫傲天就又带季轩回了御书房,这时季轩刚刚作的画正平摊在桌子上,宫傲天将季轩往怀里一揽,半是嗔怪,半是怜惜地说道,“才来我大齐多久,逞什么能?朕看现在你到成了那帮臣子的肉中钉眼中刺了?”   “啊?!!”季轩委屈地看着宫傲天,国宴上,明明是你让我做什么,我就做什么啊。   看季轩一副我一直很乖的表情,宫傲天忍不住破功,“君臣之间,有一种技巧叫看破不说破,可还记得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之典,显而易见到武将都看得懂的用心,他不还是没有亲口说出,‘朕要你们的兵权’这句话吗?你倒好,直接用‘四海无闲田,农夫犹饿死’来讽刺他们,今日之事,耿直的臣子觉得没什么,但朝堂上却多是老谋深算之人,何况现如今难民问题的起因本来就是收成不好,你怪到臣子身上去,他们就会觉得是欲加之罪,你说他们不把你当祸害还去把谁当祸害?”   听宫傲天一下子说出这么多利害来,季轩一张小脸瞬间煞白,见他这样,宫傲天又忍不住心疼起来,“放心,朕保护你!”   “皇兄,你和皇嫂可真是伉俪情深啊。”   见是燕王,宫傲天抄起一本奏折就扔了过去,“宫傲寅谁准让你进来的?”   宫傲寅动作灵敏地躲过了飞来的奏折,又不紧不慢地从地上捡起,“皇兄,我刚才在国宴上帮了你大忙,你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。”   宫傲寅说着又把头转向季轩,“诶,皇嫂,看见没,伴君如伴虎,何况是我皇兄这样阴晴不定的,我劝你以后还是离他远点为妙!”   “哼,离你皇嫂远点,若你把他带坏了,朕就把你发配到凉州去,并且下一道圣旨,让你永世不得回京!”   宫傲寅听宫傲天这么说了也不害怕,反而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宫傲天面前的桌子上,“皇嫂在皇兄这个大染缸旁边都能洁身自好,我怎么把他带坏?再说,我可是你最想除掉的人啊!没了我,谁来跟你抬杠,引导臣子往你挖好的坑里跳?”   “哼,整日每个正形,就知道耍些小聪明,说吧,朕让你交代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?”   “嗯?你现在不怕把皇嫂带坏了?”   “少耍嘴皮子!朕这是在教他!”说话间,宫傲天又已经换上了他的千年冰山脸。   宫傲寅切了一声,还是很快切入了正题,“我办的事怎么会出问题,皇兄就等着明天早上,周纪年与商贾勾结的童谣唱遍京城吧!”   等宫傲寅走了,季轩才懵懵懂懂地问道,“什么童谣?”   宫傲天把季轩从怀里放下,“现在怎么突然好学了起来,朕看你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,走!去跟朕练剑,等朕高兴了就告诉你!”   “啊?不是说不用练剑了吗?”季轩嘴里刚蹦出一句话,就已经被宫傲天拖出了御书房。   “身形要正,拿剑要有力。”看季轩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,宫傲天拿过了剑亲自示范了一下,“看清没有?”   季轩托着下巴,“国宴已经结束了,我还练什么剑?”   宫傲天听罢,气得拔剑一扔,“好今日不练剑了,你给朕扎马步,朕不叫停不准停。”   季轩心里一百个不乐意,无奈寄人篱下,不好说些什么。只能在扎马步的同时拿愤怒加不满的眼睛一直瞪着宫傲天。   “你怎么这么笨,连个马步都扎不好?”宫傲天拿剑柄重重打了一下季轩没绷直的腿,不料这下季轩腿没绷直,人反而啪嗒一声摔到了地上。   “有无大碍?”宫傲天将人扶起,见季轩膝盖上已经青了一大片,只好将人抱到了一旁的石凳上。   “何必惺惺作态?我过得不好岂不是正如齐王之意?”季轩倔强地站起,膝盖处传来的疼痛却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。   “过来给朕看看!”见季轩疼得皱眉,宫傲天顿时没了训斥的心思,长臂一伸,就把季轩带到了自己腿上,细细检查一番才道,“看来是没什么大碍,朕看你还真是个瓷娃娃,别说风一吹就会倒,就是碰一下也会被伤到,你啊你,叫朕如何是好?”   季轩赌气地把头一别,“齐王何必言语刻薄?若是觉得我体弱多病,没什么用处,大可以杀了我啊!”   呵,关心的话到了这小东西那儿就成了言语刻薄,宫傲天忍不住将自己的表达能力怀疑了一番,最后还是很弹了一下季轩的脑门,“你怎么这么笨?朕可是在关心你!”   对,朕表达怎么会有问题,定是这小东西太笨了! 第7章 006   剑光扫过,顷刻间,天空就如同下了一场绿色的雨。竹叶纷纷扬扬地飘落,打在季轩一袭白衣上也成了一种点缀。   三个月过去了,季轩的剑法虽未到炉火纯青的地步,但是防身和打几员小将已经绰绰有余。   “轩儿,朕今天想带你出宫。”   “出宫”被带到齐国也有多半年了,宫傲天待他还算好,比方说这剑法,就是他一招一式教自己练就的,可是,这齐宫于他就好比一个巨大的牢笼,迈出一步都是奢侈,所以,今日宫傲天说出“出宫”二字,季轩一阵恍惚。   “你是皇后,现在大灾刚过,难道不应该体察民生疾苦吗?”不由分说,宫傲天已经拉着季轩上了一辆马车。   “我还没有换衣!”   “你这身衣服,和便衣有何区别?”   ……   两人的谈话渐渐被马蹄声淹没,直到马车停到一家小院,童声才压过了马蹄声。   “带我来这里做什么?”看着简陋的小院,和一件件晾在竹竿上的粗布衣服,季轩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好奇。   “这些孩子原来都是乞丐孤儿,朕和寅儿(宫傲寅)还都是皇子的时候,就建了这家收容所,并派一些宫女来照顾他们饮食起居,等他们再大一些就送去学堂,几年下来,我齐国的乞丐无赖就少了很多,反是太学里的骄子,竟有一半来自这收容所。”宫傲天说着指了指一些比较小的孩子,“不过,这收容所是朕偷偷建的,所以朝臣一直以为是一个乐善好施的老者建了收容所,却不知是朕。而民间无家可归的孩子依旧会来这里,这些比较小的孩子就是刚刚来的,天真却很机灵,朕让散播出去的童谣就是请他们唱的。”   “那齐王真是什么人都利用,当真不怕周纪年将他们赶尽杀绝,毕竟他不知道这避难所是天子所建!”   宫傲天弹了一下季轩的脑门,“像你这样的笨蛋都想到了,朕怎么可能想不到?朕当然怕周纪年赶尽杀绝,否则,今日带你来这里干什么?”   宫傲天正带着季轩往屋内走时,一个正与其他孩子打闹的男孩就撞到了季轩身上。   宫傲天赶紧伸手扶住季轩,“轩儿,没事吧,应该是刚来的孩子,玩心还比较重。”   季轩手中紧紧攥着刚刚那孩子递来的纸条,淡淡说了句,“无碍。”   “那好,你先到屋里去,朕去给你找些点心。”   待宫傲天走了,季轩才缓缓打开纸条,看到“酉时行动”四字,就把纸条慢慢塞回衣袖。   吃着点心,不知不觉就近酉时,看着微微西斜的太阳将宫傲天的脸渐渐染成金色,那双时而温柔,时而凌厉的眼睛已经闭上,浓浓的眉毛成了倒八字形,季轩忍不住惊叹了一番宫傲天的帅气。   不似自己的柔美,宫傲天的帅气更应该视为霸气,王者之气,就是这样一个男人,霸道地毁了自己的家国,强硬地封自己为皇后,但他同样给了自己脉脉温情,他会手把手地教自己武功,治国之策,给了自己一个皇后的身份后,就默许自己与他一起批阅奏折,甚至,今日毫无顾忌地带自己出宫。   三个月过了,昔日的梁帝已经变得强大,季轩想到这里,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宫傲天的脸庞,最后又及时收住,只是呢喃了一句,“今日以后,我会用你教我的,去重建我的家国。”   听得外边一阵刀剑声,宫傲天猛地睁开眼,一伸手,抓过不远处的宝剑,“轩儿,在屋里好好待着,朕叫你出去你再出去!”   宫傲天出去没多久,季轩也悄悄摸到了门外,一出门,季轩正看到宫傲天剑未出鞘,已经斩杀了数十名死士。   宫傲天见季轩站在门口,一皱眉,把手中的剑扔了过来,“保护好自己,快回去!”   季轩接剑的瞬间,一个死士就冲着他砍了过来。   “轩儿,拔剑,挡!”   握着手中的剑,季轩却慌了神,宫傲天见状,赶忙飞身过来,伸手挡住死士手中的武器,伸腿重重朝着死士踢了过去,等那死士摔在地上。   这时,宫傲天的左臂因为要挡那一刀已经鲜血淋漓,然而他根本顾不得这些,拔出季轩握在手中的剑,想抓紧时间解决那个倒下的死士。   刀出鞘,宫傲天向来自信的脸变了颜色,“轩儿,你……”   手中的这把剑,除了剑柄与自己的贴身宝剑相似,其它方面来看,分明就是一块废铁,它不但锈迹斑斑,而且断了剑锋。而近日,接近过他宫傲天的也只有季轩一人。   宫傲天一双眼睛顿时变成了嗜血的红,握住手中生锈的断剑,正对着那个重新冲上来的死士刺去,想必是用尽了全身力气,那把锈剑在死士身上穿肠而过。   随着死士倒下,剑柄撞击地面,发出一声闷响,宫傲天头也不回地冲着杀手群走去。   “皇上,快走!齐王的禁卫军我们挡不住了。”洛依的声音及时把季轩拉回现实,季轩又看了正在拼杀的宫傲天一眼,就匆忙跟洛依向小院外走去。   如宫傲天所言,孩子已经被他好好保护了起来,一路上,没有一个孩子的尸体,不,在季轩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子时,忍不住停了下来。   那是一个大概不足五岁的男孩,红扑扑的小脸还带着几份热气,只不过脖颈上的刀痕昭示着他已经死去,而这个孩子,他见过,正是偷偷为他传递字条的孩子。   “皇上,他本来就是一个死士。”   季轩回过头,“洛依,这是我大梁弯刀的刀痕,他是我们的人,何况还这么小?为什么?”   洛依也明显一愣,听得前方声响,就赶紧跟季轩一起向前跑去。   “哼,把这几个小鬼统统给我杀掉!敢坏我的好事,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!”   斯拉一声,季轩抽出洛依腰间的剑,砍杀了正说话的人。   洛依皱了下眉,“主子,我们现在正跟周纪年结盟,怎能……”   “他不该杀吗?”   “死不足惜!”洛依呸了一口,擦干剑上的血迹,继续尾随季轩而去。   而宫傲寅赶到,收拾残局时,宫傲天已经被砍了数刀。   “皇兄!”宫傲寅扶住宫傲天,心中五味杂陈,皇兄这么狼狈,他还是第一次见。   宫傲天看向门的方向,季轩已然离去,情绪万分低落,最后却用自己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来掩饰落寞,“那些孩子都安顿好了吗?”   “安顿好了,只是有一个孩子被杀了,还有几个被救回来的孩子说皇嫂,”意识到有什么不对,宫傲寅呼了口气,“季轩杀了周纪年。”   宫傲天苦笑一番,“我该笑他善良吗?几个孩子就可以乱了他的心。”   马车扬长而去,留了漫天尘土,直到城东百里外,一处简单的营帐才停下来。   “太傅,是朕无能,毁了大梁的江山。”一见昔日的太傅,季轩顿时满脸凄怆之色。   “皇上无需自责,老臣定当鞠躬尽瘁,辅佐皇上重复我大梁江山,对了,周大人可回来了!”   季轩一听周纪年,立刻神情肃穆,“我大梁绝不会要周纪年这种宵小之辈来辅佐!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朕杀了他!”   太傅听罢,忍不住长叹一声,“皇上,如今我大梁与叛军无异,周纪年走投无路才肯帮我们,怎么可以轻易放弃,何况,您毁的不只是一个盟友,还会吓退其他想与我大梁结盟之人啊!周纪年是小人不假,可是大梁江山稳固了,再杀他也不迟啊!”   “太傅不必再说,我大梁的气节不可丢,若与我们结盟的只是如此小人,孤军奋战又何妨?” 第8章 007   正午的阳光将黄沙晒得滚烫,也在双方对峙将士的铠甲上镀了一层金色。   刺眼的光让对面的人只能看得出一个轮廓,不过那永远无法丰腴的身体,无力却要倔强拿起宝剑的臂膀,以及看不清楚却能感觉到淡然之风的脸庞,让宫傲天确定对面的人正是季轩无疑。   半年了,这半年,梁帝屠周纪年一事并未给梁军带来什么影响,相反,随着季轩手下放出梁国不与宵小之辈为伍的消息,不少江湖侠客就纷纷投奔了梁军,最后,梁国的军中,主力不是想象中齐国臣子中的摇摆不定、贪生怕死之徒,反而是有着满腔热血的义薄云天之士。梁国渐渐恢复了往日的荣光,只是,季轩始终不肯与他宫傲天正面交锋。   这,是愧疚,还是他从未把“宫傲天”三字放在心上?   驱马渐渐走近对方军队,宫傲天这才看清了季轩脸上的表情。   同样目空一切,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,让宫傲天的心猛然刺痛,他可以不在乎自己身后的千军万马,凭什么见了自己也这般面无表情,看来这半年的避而不见,只是单纯地韬光养晦吧。   “哼!半年了,梁帝笼络了多方豪杰,但自己不还是连剑都拿不动,形同废物。”宫傲天愤怒出声,最后抽出腰间宝剑,直直向季轩挥了过去。   季轩举起手中宝剑,但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抵挡,无奈宫傲天用力太大,季轩手中的剑就堪堪被压了下去,最后,玄铁铸就的宝剑在季轩的肩上划出了一道血痕。   “皇上!”正跟宫傲天军队厮杀的洛依见状急忙赶了过来,使了一招虚剑,救下季轩匆忙而去。   梁营,太医为季轩包扎了一番伤口,又把了把脉。   “太医,孩子没事吧!”季轩在太医把过脉之后需紧张地问。   太医叹了口气,最后摇摇头,最后握了握拳,始才鼓起勇气说道,“皇上,你的身子打小就是老臣调理,有个孩子不足为奇,只是,他是齐王的孩子,留下终究是个祸害!”   “太医,现在我大梁百废待兴,这件事不准让第三个人知道,否则,势必会霍乱军心。”季轩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吩咐道。   太医知道自己再劝也是多余,只好应了句“老臣知道”后匆匆而去。   这时军营里只剩了季轩自己一人,他将手慢慢抚上肚子,眼睛也慢慢闭上。   这腹中的孩子,连太医都看得出来留不得,可他季轩就是傻乎乎地坚持了半年,从知道有这个孩子的那一刻,他就发现自己心里更多的不是恐惧,而是期盼,每日里,他想的不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这个孩子,而是这个孩子将来会像自己,还是宫傲天。   半年避而不见,只是他季轩从不敢上战场,唯恐伤害了这孩子,但今日,一听是宫傲天御驾亲征,他竟然想也不想就披甲上阵了。   但,他却亲手伤了他,并且险些亲手害死他们的孩儿。   “哼!半年了,梁帝笼络了多方豪杰,但自己不还是连剑都拿不动,形同废物。”   这是怎样的恨意才让他说出这样的话,还是自己在他心里一直是个废物?   再回想宫傲天在齐宫对自己“猎物”、“俘虏”之类的称呼,以及练剑时说的“无用”,季轩的指甲慢慢嵌入掌心,只是那日国宴过后,他在自己耳边的那句“朕保护你”却又是那般清楚。   也是现在看来不过是讽刺,他季轩为了家国,骗了你宫傲天,你宫傲天同样为了家国,伤了他季轩。家国面前,个人如同蝼蚁,谁能绕出这个圈子呢?   想到这里,季轩慢慢端起太医留下的药,宫傲天,既然我们是天生的敌人,就用这个孩子祭奠我们的过去吧!   药刚到嘴边,季轩就听到帐外一阵兵器交接的声音,就急忙放下药冲了出去。   见季轩出帐,洛依就打退身旁的敌人,慢慢退到季轩身旁,“皇上,是齐军袭营!”   季轩脸上仍旧没有一丝惧色,只是平静地问道,“还有没有胜算?”   “皇嫂,虽然说我皇兄那个人整日阴晴不定,但你想躲他也不用躲这么远吧!”季轩与洛依谈话间,宫傲寅不知何时冒了出来。   “哼,原来是个齐国走狗,本姑娘今日就不叫你尝尝我手中剑的利害,看你以后还放不放得出厥词!”自己辛苦侍奉的君王,最后竟然被别人叫了皇嫂,洛依一听就来气,挥剑直接向宫傲寅砍了去。   两人交手间,有人骑马一掠而过,待二人回过神来,哪里还有季轩的影子。   宫傲天一路上将马骑得飞快,直到一小片树林才勒住马,一伸手,直接把季轩肩上的衣服扯掉,看着带着纱布的肩膀,一皱眉,“自作自受,朕要你重新落在朕手里不过是挥挥手的事,接下来,朕就要让你亲眼看着那帮乌合之众怎么一个一个死在你面前!”   不给季轩说话的机会,宫傲天一掌就把季轩打晕了过去,再次纵马直接向齐宫飞奔而去。   季轩再醒来,眼前已经换上了椒房殿的景致,他动了动身子,才发现自己又是锁链加身,宫傲天似乎是为了故意让自己难受,应该是在自己身体后边插入了些东西。   当那一身明黄渐渐走近,季轩挣扎着想要坐起,但这次宫傲天给自己加的每一条锁链都奇短无比,让自己动弹一点都成了奢求。   宫傲天到了床前就整个人压了下来,慢慢拿出季轩身后的东西,并在季轩眼前晃了晃,“为了皇后以后更好地服侍朕,只要朕不在时,你都要戴着这玉璧。”   玉璧呆在身体里很痛,被抽出大那一刻,仍旧叫人无法忍受,不过,季轩强迫自己不作出丝毫表情,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宫傲天。   感觉到自己在唱独角戏,宫傲天不由恼怒,“季轩,朕告诉你,朕抓到的梁国余党现在都在朕的死牢里,这一次,朕谁都不会放过!”   说着,宫傲天在季轩身上增大了力气。   时隔半年,季轩于他宫傲天仍旧是无法摆脱的诱惑,只是这一次,他不顾季轩的推搡,只是一夜毫不怜惜地掠夺。 第9章 008   “你的近侍叫洛依对吗?既然是女中豪杰,朕想看她面对凌迟之刑时,是不是也能如你脸上这般淡然?”   “太傅于你亦师亦父对吗?那朕将他的头颅砍下来,放在你的床侧日日陪你如何?”   “那帮英雄豪杰不是追随你时就说,‘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’了吗?那朕让你亲眼看着他们被处以火刑如何?”   这一夜,宫傲天要了季轩无数次,不但毫不怜惜,而且不断在他耳边说着足以让他崩溃的话。   开始时,季轩还本能地挡住自己的肚子,后来想起在梁营的最后一刻,他不正想着亲手毁掉这个孩子吗?再一听宫傲天的话,季轩顿觉心灰意冷,慢慢放开护在肚子上的手,任凭宫傲天索取。   宫傲天疯狂地折腾了季轩一夜,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整个宫殿,他才看清满床的血迹。   这时季轩的脸已经苍白,身体里仍不断渗出血迹,宫傲天触上季轩的额头,这才发现他的额头滚烫,应该是发起了高烧。   “太医,快宣太医!”   因是皇帝急宣,谁也不敢耽搁,太医片刻即到。   太医来之前,宫傲天一直紧张地握着季轩的手,等宫人通报太医在门外了,宫傲天始才意识到这一室狼藉,只好让人先将屋内收拾一番,又拿干净的被子将季轩紧紧裹住,这才放太医进来。   太医把了把脉,这才胆战心惊地说道,“娘娘已有六个月的身孕,不适合……”   “你说什么?”宫傲天一听,险些情绪失控,紧紧抓住太医的衣襟,“你可知欺君之罪要怎样的代价?且不说他是男子,就是怀孕,六个月了,怎么可能一点也看不出来?”   太医低下头,但行医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季轩就是怀孕了无疑,只好又大着胆子说道,“可能就是因为皇上是男子,所以有了身孕才不会显露!”   “滚!”宫傲天大喝一声才又道,“快去给他抓药!”   等屋里重新安静下来,宫傲天小心翼翼地擦去季轩眼角的泪珠,凑近些,才听清了季轩口中的呢喃。   “家国大义,我舍不掉,负你在先,我任你处置!”   “宫傲天,为什么?那是我们的孩子啊!”   “宫傲天,我就是蠢,选择了梁国,还放不下你,你说的对,我是自作自受!”   宫傲天轻轻抚上季轩的脸庞,这个小东西复国的六个月,依旧在辛苦保护着他们的骨肉,而他宫傲天,究竟做了什么?   想到这六个月,自己的步步紧逼,宫傲天顿觉悔恨。   “皇上,外边臣子联合上书,要您处死皇后娘娘!”   宫傲天大袖一挥,“朕的皇后,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做主了,传朕的旨意下去,皇后这半年一直在宫中安心养胎,何错之有?若有人敢再兴风浪,斩立决!”   感到怀中人不安的扭动,宫傲天的目光瞬间温柔了下来,“轩儿,你醒了?”   季轩想开口说话,无奈嗓子长久未得到浸润,加上昨夜叫喊过度,现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意识到这点,季轩开始在宫傲天怀里挣扎着要离开。   感觉到季轩对自己的排斥,宫傲天也不恼,在季轩背后垫了个软枕,转身拿了杯清水递给了季轩。   季轩犹豫了一番,还是结果水,慢慢喝了起来。   待嗓子感觉好些,季轩抬起头,“我是梁帝,其他人不过是在响应我,你要杀,杀我便是!”   想起季轩睡梦中说的选择了梁国而负了自己,宫傲天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醋意,“你想死,朕偏不如你意!先把身子给朕养好,其他的以后再说!”   不料季轩已经挣扎着下床,“好!这件事,最该杀的是我,你要杀他们,我无力改变,现在只求能陪着我的子民们!”   见季轩一步步向外走去,宫傲天气得大喊,“你给朕回来!”   见季轩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,宫傲天只好又喊道,“怀着朕的孩子,你想去哪里?”   季轩一怔,果然停住了脚步,“你知道了?”   这时宫傲天已经快步走到季轩身后,趁着季轩发愣的时间把人抱起,“轩儿,看来这次在你心中,朕和孩子赢了你的子民。”   季轩暗骂自己的不争气,“放我下来。”   “放心,朕只是带你去看你的子民!”   宫傲天一路抱着季轩到了牢房,只是一路走来。季轩并没有发现梁人的影子,偶听到几声窸窣的话语,季轩就顺着声音的源头看了过去。   “依依啊,你看我这么辛苦给你带的烤鸭,你好歹吃一口嘛!”   只见宫傲寅殷勤地站在洛依面前,顺手还递上了一个剥好的橘子,而洛依则一直是爱答不理的模样。   “朕不是暴君,所有的梁人朕都已经放了,至于放不放这洛依,朕觉得还轮不到你来求吧!”说着宫傲天温柔地在季轩额上落了一吻,“所以,轩儿,安心留在朕身边可好?” 第10章 番外   001   接近深秋季节,风依旧柔和,凉凉的感觉只会让人感到舒服,枯萎的竹叶纷纷扬扬落在地上,让这片土地如同铺了一层黄金,人踩在上边发出咯吱的响声,十分动听。   “傲天,你过来帮看我这个招式对不对?”   “你非要急死朕吗?有了身孕还整日不知消停。”   季轩知道宫傲天的急脾气,只好不甘不愿地放下了剑,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透露出的分明是委屈。   “哼!你这狗皇帝,说好的对我国主好的呢?还真是当面一套,背后一套。”洛依今日进宫本就是想看看季轩,怎奈一来就对上了季轩委屈的小眼神。气得她直接就拔剑对上了宫傲天的脖子。   “是呀,皇兄,像皇嫂这样死心塌地跟你的人你能找到几个啊?”   “宫傲寅,你还真是重色轻兄,信不信朕明日就把你发配到凉州去!”见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肯向着自己,宫傲天只觉得心里哇凉哇凉,但可怜他一直不会装委屈,说出什么话都不会被人当成弱者。   季轩仿佛没看到洛依的剑架到宫傲天脖子一般,见到洛依满是欣喜,“什么时候能吃到你们的喜酒啊?”   “那当然要看娘子的意思!”宫傲寅一双桃花眼立马移向洛依,弄得前一刻还大大咧咧拿剑的洛依一下子脸羞得通红,手中的剑也顺势滑落在地,洛依冲着宫傲寅重重打了一拳,“谁是你娘子?”   “我也没说是你啊?”   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个没完,宫傲天一低身子抱起了还在看戏的季轩。   竹叶不断飘落,有的落在两人衣服上,季轩扭头看向宫傲天,“你抱我做什么?”   “想赶紧带你走,朕怕朕的孩子被他们两个吵到。”   “宫傲天,那你每天深夜冲着我的肚子说话又怎么算?”   “朕和他们不一样!”   看着当日高傲的帝王难得在自己面前露出幼稚的姿态,季轩并没有戳破,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臂慢慢环住宫傲天的腰。   感受到自己小皇后的回抱,宫傲天又加快了脚步,最后也只是将季轩小心放到床上,压制住满腔□□,只是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入睡。   感受到爱人均匀的呼吸,宫傲天知道季轩已经睡着,就又凑近季轩的肚子,“孩子啊,为了你,朕已经九个月没碰过你母后了,一个月后你来到这世上,若敢跟朕抢你母后,朕就把你交给宫傲寅那臭小子去养!”   这时宫傲天认为是熟睡的人微微勾起唇角。   002   转眼到了季轩临盆的日子,听着屋内季轩痛苦的叫声,宫傲天直接推开守在门口的宫人,冲到了房内。   “怎么样?”   “回皇上,娘娘毕竟是男儿身,生产一事,一定会更痛苦。”   宫傲天一听,顿时脸上全是心疼的神色,走到床边把季轩紧紧抱在怀里,见季轩的手死死抓着被角,牙齿也疼得打颤,就把手臂往季轩嘴边一放,“轩儿,疼的话就咬朕吧!”   季轩这时脸上已经被泪水和汗水糊了一脸,只是腹部的疼痛无法忍受,终于对着宫傲天伸过来的手臂重重咬了一口。   “啊!”   两个人一起大叫出声,过了一会,宫人抱着孩子过来,“恭喜皇上,得了一个小皇子!”   将已经昏迷过去的季轩平放在床上,又盖好被子,宫傲天才看了那孩子一眼,顿时就开心不起来了,这个孩子连头发都没有,怎么看怎么像猴子,值得他的轩儿受那么大苦吗?早知道这样,当初就该早早把宫傲寅那小子立了储君,现在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,苦了自己的轩儿不说,自己还要控制自己十个月,反而让宫傲寅那臭小子带着喜欢的人去逍遥了,真是得不偿失!   003   五年于宫傲天简直是煎熬,他的轩儿一直觉得那只猴子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,便整日捧在手心里,他宫傲天打不得骂不得,就是晚上想把那猴子交给奶妈也不行。   这也就算了,等那猴子学会了说话,真心随时能把人气死。   “喂,猴子,今天去你皇叔府里可好?”   “父皇,母后一直叫我辰儿,怎么名字到了你这里就这么难听!还有,你叫我去皇叔府里做什么?难不成你又要欺负母后?”   “宫弘辰,朕可是你父皇,哪有跟父皇叫板的?”   “辰儿,怎么了?”季轩的声音一传来,宫傲天就大叫不妙,果然那猴子马上哭丧下了脸,“母后,父皇说要把辰儿扔到寅皇叔那里,辰儿才五岁,父皇好狠的心!”   “轩儿,朕,你别听他胡说。”   “宫傲天,辰儿可是你我的骨肉,难道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就不心疼吗?”季轩把宫弘辰揽在怀里,轻轻拍打着这孩子的背部,最后把人抱起,向里屋走去。   这时季轩背对着宫傲天,而宫弘辰则正面向宫傲天,冲着他得意地做了个鬼脸,哼,跟我抢母后,你还太笨了!   在宫傲天气得发抖时,季轩突然从里屋走出来,慢慢走近,靠在宫傲天怀里。   “那猴子,不对,辰儿那?”   “交给奶娘了。”季轩说着抬头,“什么时候,你跟个小孩子一样了?”   听出了季轩对自己的嘲笑,宫傲天一个俯身将人拦腰抱起,“看来是好久没收拾你了!”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- ★★书本网论坛★★.  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